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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棠在機場接到吳恒。┏104399小孩背了一個巨大的電腦包，拖著大箱子從關內出來, 看起來倔強驕傲。他才十六歲, 為了虛無縹緲的夢想放棄學業, 孤註一擲奔向不可知的未來，姜棠一瞬間被他眼睛裏的光芒擊中。

姜棠朝他揮手, 他拖著箱子腳步飛快，停在姜棠面前擡頭看她“姐姐！”

神色飛揚，看起來很快樂。不再是春節在家裏那種猶豫畏縮抑郁的神色。

姜棠問他“行李重不重？箱子給我, 我幫你推。我叫了車——你想直接去ace基地還是，我們先去吃個飯？”

吳恒很乖地把手裏箱子遞給姜棠，不假思索地說“我們先去基地。”

“這麽急呀？”姜棠推著箱子往外走，“你都帶了些什麽行李？箱子還挺重的……”

“我媽給我準備了好多衣服。——對了，我還帶了火鍋底料, 給姐姐帶的，我都背在包裏了。包裏還有我的鍵盤鼠標耳機。”

姜棠忍不住笑“準備得這麽齊全？你還只是去試訓, 留不下來怎麽辦？”

“不可能的。”他很篤定，“姐姐你看不看排行啊……我前段時間打到美服第一了。雖然後面又下來了——我很強的，姐姐你想打游戲也可以找我。”

他很驕傲“給我兩年, 我不會比夢帥差。”

姜棠聽著他的話, 都覺得高興“這麽厲害？”

“我很強的。”

他信誓旦旦。

坐上去ace基地的出租車, 吳恒扒著車窗看一路車水馬龍，眼睛裏有亮晶晶的光彩。姜棠聽他和ace的工作人員低聲打電話, 對面是很溫柔敦厚的聲音“餵？是豆沙嗎？豆沙你什麽時候到？我在基地門口接你。”

吳恒有點害羞地回覆“我……馬上就要到啦。我和我姐姐一起的。”

出租車停在ace別墅區門口, ace的工作人員連忙幫忙把行李從後備箱拎下來。他很和氣地跟姜棠打招呼“你好！是豆沙姐姐嗎？”

姜棠連忙說“是”, 吳恒小心地走上前跟他打招呼，先鞠了一大躬，叫“教練好。”

出來接他們的是ace新招的二隊教練，前cs職業選手，id lo。

lo摸了摸吳恒的頭，和氣地對他說“那先帶你們去基地。”

“豆沙從c市那麽遠來，肯定也累了，先去休息一下。一隊昨天才剛從s市回來，現在都在補覺。等他們醒了，再安排你和他們一起打幾局試試，好不好？”

一路往ace基地走，lo邊走邊和吳恒閑聊。吳恒有點羞澀，結結巴巴地盡力回覆。

教練不經意把話題放到姜棠身上，問“姐姐是不放心豆沙一個人，跟來看看嗎？——其實我們電競行業，已經很正規了，豆沙在這裏，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。”

姜棠笑起來“我知道——吳恒很聽話的，以後就拜托你們多照顧他了。”

吳恒說“教練，我姐姐……她很了解我們這個行業的，也很支持我。教練你不知道嗎？”

“不知道什麽？”

“我姐姐她是林樾哥女朋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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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林樾哥女朋友”。被吳恒這麽一本正經地講出來，姜棠覺得不太好意思。

教練有點驚訝“這樣啊，我只負責二隊訓練，一隊我不太了解的——這麽有緣，那姐姐肯定更要放心了，基地裏kant也可以幫忙照顧豆沙了。”

吳恒有點害羞“其實……之前dct也有給我發過試訓邀請。因為林樾哥在ace，我才想來這裏的。——還因為k神，ace是k神的隊伍對不對？”

教練流露出深思的神情，溫和一笑。

ace經理等在基地門口，見到三個人，趕緊迎上來。他沒有第一聲跟吳恒打招呼，反而是看見姜棠，有些驚訝“哎？棠妹？來看阿樾麽？”

“不是，我今天陪吳恒過來的。”

經理連忙跟吳恒打招呼，很尊重地伸手跟他握手“豆沙？豆沙你好，我是戰隊經理，大家都叫我炮哥。”

吳恒鞠躬彎腰握手“炮哥好，我……我叫吳恒，我是豆沙。——我姐姐送我過來的，我姐姐……嗯，好像你認識。”

經理把他們往基地內部領，先逛了一圈一樓的餐廳客廳休息區健身區，再上樓。樓梯間墻壁上新貼了ace戰隊成員的寫真，姜棠路過林樾的照片，不由地慢下腳步。

隊服的深黑色和背後的陰影打光融為一體，林樾素白的臉揚起來，閉著眼睛，也不看鏡頭，冷淡又安靜的樣子。

經理在一旁解釋“這些都是我們現役隊員……一隊目前是輪換替補制，六個人可以互相輪換。哎，本來還以為，送豆沙來的會是豆沙的爸爸媽媽，我們還準備了好多說辭讓他們放心——結果是棠妹。但介紹還是要介紹的。”

“我們現役隊員，主力狙位kant林樾。一隊隊長是tranil。……”

一路走到二隊隊員的宿舍。二隊的小朋友都已經開始訓練了，不在宿舍裏。經理讓吳恒把行李放好，再出來一路走到走廊盡頭。

經理推開門，門裏是陳列架，架上擺滿了一年以來ace獲得過的所有獎項，從最最開始的線上賽，到esl第一個冠軍，到後來的很多很多個金鍋銀鍋。

“這些……都是我們今年拿過的獎。ace成績會越來越好的，豆沙很有天分，兩年以後進一隊，也很有希望。”

三樓就是一隊和二隊的訓練室。一隊訓練室大門緊閉，沒有人在裏面訓練。二隊的訓練室在另一邊，吵吵嚷嚷的聲音不斷從裏面鉆出來。

“快去送快去送，葛華華快去送！”

“老哥你這什麽死亡車技，我有點害怕的。”

“透！別搞我沒結果，這個逼怎麽沒點數的，他今天必死於我手下。”

經理敲了敲門，幹咳兩聲，把門推開。二隊隊員都回過頭來，看向門口。

“……之前就跟你們說過，今天會有新隊友來試訓。來，給大家介紹一下，”經理把吳恒推到眾人面前，“這是豆沙，美服大c，突擊位。”

二隊隊員表情各異。有一個胖胖的男孩子丟下耳機，轉動電競椅圍上來，誇張地叫“”豆沙？——豆沙怎麽這麽小？是小學生嗎？”

旁邊一個又高又瘦的男孩子附和“炮哥你不是吧？小朋友你也能下手的？——豆沙今年幾歲了？”

最旁邊那個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慢吞吞推了推圓框眼睛，說“我以為，豆沙是那種又高又壯黑社會類型的，豆沙打法這麽兇。可是居然，看起來這——麽嫩？”

吳恒臉頰漲得通紅，辯解“我不是小學生……我讀高中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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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結果還是未成年。”胖一點的男孩子笑嘻嘻地打招呼，“你好，我叫常望，id是7ss，從守望轉過來的。”

吳恒擡頭，他有雙熠熠閃光的眼睛“我叫吳恒，持之以恒的恒，id是doha。”

這個時候十六歲的吳恒不曾料到命運展開如詩篇，廣闊清新的世界徐徐鋪展，doha豆沙這個隨手取的id有一天將在世界戰場上擁有不可匹敵的榮光，擁有一切未知的熱血、榮耀與悲情。

就像當年狙擊之神kafka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所有光榮，也不知道自己會讓多少人的青春落幕；kant不知道cs的路有多難走，ubg最好的snier天才少年也會抑郁閃躲；而ystery要經歷一次又一次再不重逢的離別，終於只能一個人沖鋒。

二隊都是十七八歲的男孩子，很快就打成一團了。經理放他們一起打游戲，帶姜棠先去一樓休息區休息。

經理一邊走一邊說“豆沙真的很有天賦，天生適合吃這碗飯。我們本來很擔心家長會不會同意……能得到支持，我覺得他自己也很開心。”

“是。他很興奮。他的性格不是很外向，請你們稍微幫忙照顧他。”

“——在這裏先休息一會兒吧？等一隊出來，跟豆沙再試兩把之後，我們就能簽合同了。我本身覺得豆沙可以直接進二隊的，他真的很不錯。”

工作人員來為姜棠倒茶，經理接了個電話不住地“誒，對，誒誒，是的”，出去打電話了。姜棠一個人默默低頭喝茶。

大概過了十多分鐘，姜棠聽見樓上lo揚聲說“哎！樾哥！二隊來了個新小孩，你幫忙試訓一下？”

林樾的回答聲音越來越近“……好。是誰？”

“新來的小孩，id是doha，rank的時候好像還殺過你幾次。”lo在往更遠的地方走，聲音若有若無，“之前看過他單排，試訓差不多過了……今天先不看單排，看一下雙排四排。”

姜棠坐在一樓休息區，廚房就在休息區不遠處。林樾從樓上下來往廚房走，猝不及防看見姜棠的身影，一時間怔在原地。

他看起來像剛睡醒，頭發有點淩亂，眼睛半睜半閉一片水色的迷蒙，表情看起來無辜茫然。

姜棠甚至一瞬間有點感慨，覺得第一次見到他，他多酷啊，面無表情高冷桀驁的樣子。可是現在怎麽這麽可愛。

“你怎麽……突然來了？”他若無其事繼續往廚房走，一邊蹲著從冰箱下層翻找反季節的冰凍可樂，一邊忍不住扭頭看姜棠。

姜棠湊近彎腰看他的動作，輕輕皺眉“你怎麽，喝這麽涼的東西呀？”

他想了想，說“是安詳要的。”為了表示無辜，他合上冰箱下層門，從上層冷藏室拿了兩盒酸奶出來，隨手遞給姜棠一盒，“我讓安詳不要喝凍可樂。他非要。”

“林樾你都會甩鍋了。”姜棠被他塞了一手酸奶，笑出來，還是說，“不要喝太冷的東西，會胃疼的，知不知道？”

林樾咬著吸管，含混不清地答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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